离开沈宅前的第一件事，我典当了沈煜辞成婚时送给我的破玉簪。
换了两副药。
一副用来滑胎，一副用来为雇主家的三公子梁宜山治疗腿疾。
等沈煜辞亲自端着碗提前准备的汤药进来时，我已经整个人倒在地上，身下流着脓血。
典妻虽是人妇，但怀着孩子入府，佣金就要减半。
上一世，沈煜辞就是为了防止此事耽误嫂子的孩子念书，强逼着我灌下了那碗堕胎药。
「阿兮，如此也是权宜之计。烨儿他已经七岁，若是再没钱念书，他这一生恐就白白毁了。」
「而我们的孩子，以后还会再有的。」
可那药，不仅害死我腹中胎儿，还因为被人暗中加了慢性毒药。
在我入了梁府后，间接害死了梁宜山。
直到我被活活打死，拖去给梁宜山殉葬时，我才知道嫂子的真实身份。
既然这个孩子怎么都活不了。
那就由我这个做母亲的，亲手了结了他。
沈煜辞看满屋子的血，霎时慌了神。
却在刚跑过来扶起我时，听到隔壁传来嫂子隐隐绰绰的哭泣声。
「你父亲都战死了，你还做着***梦想去念书？」
「把这些劳什子的东西都给我扔了，以后我绝不允许，再看到你在地上写这些东西。」
她声泪交加，声音听起来甚是可怜。
「我们如今寄人篱下，能吃口饭已是不易，你若再嚷嚷着去私塾，我便没你这个儿子。」
那种悲伤又无奈的哭腔，惹得人心间发颤。
沈煜辞皱起眉头，脸上自责的神情更是难以掩下。
我轻抚开他的手，仰起头来，嘴角露出一丝善解人意的浅笑。
「夫君不必劳累，我知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，这是他的命，我已经自行喝下了堕胎药，你照顾嫂子要紧。」
闻言，他眉头皱得更紧，错愕几分后，又连忙抬手擦了擦我额角上的汗珠。
「阿兮，得妻如此，是我沈煜辞几辈子修来的福分。你放心，等三年后，我一定亲自迎你回来。」
隔壁哭泣声越来越清晰。
沈煜辞迫不及待扔下手里的碗，连忙跑过去安慰两人。
「素娘，你说你打孩子干什么？我既已经承诺了要跟你举行转房婚礼，以后烨儿念私塾的事，我自会负责到底。」
嫂子哭得梨花带雨。
「负责？你怎么负责，她如今怀了孩子，莫不是你还舍得让她再去梁府？」
听见嫂子委屈而伤心的抱怨，沈煜辞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。
「说的什么胡话，我应承你的事，又有哪件反了悔？你放心，阿兮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，明日我亲自送她过去。」
嫂子这才停止了啜泣，又忙拉着自己的儿子，激动得让他赶紧改口叫爹。
七岁的沈烨好像怎么都叫不出口，沈煜辞却笑着，抬手捏了一把他憋得有些发红的小脸。
「傻孩子，等爹明日从梁府拿了钱，就立马送你去最好的私塾念书。」
听到自己有书念了，沈烨猛地扑到他们怀里，大叫了一声爹和娘。
听着隔壁其乐融融的一切，我虚弱的撑着桌角，撇过头去。
希望三个月后，你们『一家人』，还能笑得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