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她转学来京大的第一天。
透过教室的玻璃窗，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梁牧野懒散地靠在最后一排，黑色耳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，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胸口那道已经愈合的伤疤。
那场车祸，就是这个男人把她从变形的车厢里拖了出来。
"听说今天转来个全额奖学金的优等生？"教室里传来夸张的议论声，"据说是从山沟沟里考出来的，长得那叫一个水灵。"
"得了吧，"有人嗤笑，"穷乡僻壤出来的，能有多好看？还能比得过秦方好？"
梁牧野闻言，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。
秦方好。
京大公认的校花，芭蕾舞首席。
更是梁牧野从小捧在手心里的青梅竹马。
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情。
黎枝枝深吸一口气，推开了教室门。
喧嚣声戛然而止。
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射来，她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旧课本。
"卧槽......"不知是谁低声爆了句粗口。
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打在黎枝枝身上，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。
她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。
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，在阳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。
梁牧野转笔的动作突然顿住。
钢笔"啪嗒"一声掉在桌面上，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。
他眯起眼睛，目光落在那个站在阳光里的身影上。
"这转学生......"周家小少爷压低声音，用手肘捅了捅同伴，"长得也太他妈干净了吧？"
"跟秦方好完全不是一个类型。"旁边人咂舌，"你看她那皮肤，白得跟玉似的。"
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。
黎枝枝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，她不自在地攥紧了怀里的旧课本，指节微微发白。
"你们猜，她会被谁拿下？"
"我赌十万，"周少爷突然提高音量，"这妞撑不过三天就会对梁少投怀送抱。"
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。
黎枝枝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，她低着头快步走向讲台，想要尽快完成转学手续。
"得了吧，"有人嗤笑，"谁不知道梁少心里只有秦方好？这种乡下丫头——"
"五万，赌她比秦方好难追。"另一个声音反驳道。
就在这时，梁牧野突然笑了。
那笑声让黎枝枝下意识抬头，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。
"需要三天？"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袖口，眼底闪过一丝玩味，"信不信，今天她就是我女朋友。"
更大的哄笑声瞬间炸开。
"梁少，牛皮吹大了啊！"
"就是，人家一看就是好学生，能看上你这纨绔？"
梁牧野没理会这些调侃，径直走向讲台前正在填表格的黎枝枝。
黎枝枝站在原地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
她看着梁牧野朝自己走来。
他停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，薄荷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钻入鼻腔。
"黎枝枝？"
他俯身凑近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。
这个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，近得让她浑身僵硬。
"我是不是救过你？"
低沉的嗓音像一把小锤，轻轻敲在她心上。
黎枝枝下意识点头，喉间突然发紧。
那场车祸后，她找了他整整三年，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。
"想报恩？"他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，带着蛊惑的味道，"那就做我女朋友。"
这句话像一记闷雷，在她耳边炸开。
黎枝枝猛地抬头，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。
教室里安静得可怕，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
"好。"
她听见自己说。
声音很轻，却足够让全班哗然。
梁牧野似乎也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，眉头微挑，眼底闪过一丝诧异。
但很快又被玩味的笑意取代。
他转身，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宣布，笑得张扬又恶劣："介绍一下，这是我女朋友。"
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瞪大眼睛，看着那个乖巧的转学生低着头，默认了这个荒谬的关系。
黎枝枝低着头，没看见他唇角那抹讥诮的弧度。
她只知道，自己终于有机会还他的恩情了。
哪怕......是以这种荒唐的方式。
从这天起，黎枝枝成了梁牧野名义上的"女朋友"。
不管他说什么、做什么。
她都没有拒绝过。